一、硕士学位论文分量不大而篇幅过大的现象普遍存在

前人倡导的??言在期少, 意在期丰??的为文精神要求研究生务必剔除其学位论文中的杂质, 因为文章里面杂质多就不是文章了。尽管这样要求, 但由于受浮躁、浮夸风气的影响, 学生论文写成后杂质和水分仍不少。其原因是上面下来检查, 主要是捏捏学位论文, 看看本子厚不厚。的确, 不止一个学校、一个省份这样, 近年不少地方、不少学校硕士学位论文的本子越来越厚, 然而它并不能证明研究生教育质量提高了, 倒是产生了一个令人忧虑的学风问题。

这两年我们督导组到一些兄弟院校访问学习, 这种情况实不少见。对此, 大家各有解释, 但一个简单的问题是: 一般硕士生会有多少新发现? 特别那些在读期间多数时间打工的学生, 他们只是应付一下专业课, 专业书也不常读, 又有多少新发现值得写? 而他们的硕士学位论文也是四五万字, 若不是资料汇编, 便奇怪了。总之, 近年一个普遍的现象: 硕士学位论文分量不大而篇幅过大。

二、从不同角度看硕士学位论文篇幅过大问题

(一)本子厚的不比本子薄的分量重。这差不多是当前各校一般硕士学位论文中都不难看到的。如一个学生1.8万字的文章, 是研究英国文学中一部小说的语言特点的, 其中一部分已公开发表, 剩余部分再事修改也可发表。而另一篇5万多字的文章删去4万字也许还不能发表。遗憾的是, 这种情况并不少见。据初步考察, 产生这种现象的原因是多方面的。上面谈了点客观原因, 这里再谈点主观原因。除了希望以篇幅取胜的个别学生以外, 大多数学生是取舍不得方。如有学生说, 有许多发现或自己觉得好的东西, 舍不得扔掉, 文章就长了。这话说得很实在, 过来的人们解决这一问题的方法也不尽相同。但总的说来, 如果能在各种目录索引的帮助下多读书, 看那些“发现”是否早有人说过; 多练笔, 了解文章规律, 自觉阻止不该入内的“好东西”入内, 情况可能会好一些。

(二)选题多较大。目前, 多数学校仍规定硕士研究生在校三年, 用两年时间读学位课程。书读不好, 理论水平提不高, 即使有了新发现, 也不可能论证全面、阐发深刻。因此, 硕士研究生尽管需要写论文, 以使其理论联系实际, 但不可选题太大。太大则力不从心。面面俱到, 而俱不深入, 其实什么问题也没解决。有人说选题大不是坏事, 硕士阶段做不完, 博士阶段做。我们不是这样认为。第一, 硕士研究生继续攻博者毕竟是少数; 第二, 即使继续攻博者要做大课题, 也应该先从小做起。只有从小做起, 找到感觉, 将来才可能(但不一定)做好他的大课题。我们不赞成??硕士论文画轮廓, 博士论文细着色的做法。其实, 这一点前贤早有说法。如王力先生生前就曾一再强调, 古汉语专业的研究生, 学位论文选题宜小不宜大, 甚至可选一字一词作研究, 写它万把字, 解决一个小问题就行了。今天看来, 尽管不同专业各有特点, 但王力先生的量力而行打小仗、打胜仗、力求解决问题的指导思想对研究生培养特别对硕士学位论文的写作仍有指导意义。其他院校也还有这么做的。如河南大学汉语言文字学专业也做得比较好。他们的硕士学位论文选题都不大, 一般也很少超过两万字, 但大多比较严谨, 文章写得比较结实。

(三)创新不够, 以篇幅求胜。创新是学术论文的生命, 硕士学位论文不能没有创见。这个看上去无可争议的问题, 有人却提出异议。他们认为, 有些国家规定硕士阶段学制两年, 只读学位课程, 不写学位论文, 国内近年有越来越多的学校、越来越多的专业也在尝试这样做。我们的硕士研究生在校三年, 但在读期间主要是专业理论的学习, 所以撰写学位论文应侧重总结其所学。如果一定要求他们有创见, 那是很不现实的。我们不能因为当前”创新“口号喊得正响, 就跟在后面直着脖子喊”创新“ ! 在他们看来, 大多数硕士研究生还不具备创新的能力, 他们的学位论文”述而不作“是可以理解的, 也是允许的。如果一定要求创新, 他们就只能拉长篇幅摆出创新的样子。他们还说, 国家从来没有明确要求硕士学位论文必须有创见, 其实早就把问题看透了。也有人说, 有些专业, 比如历史, 明在清前, 谁都得这么说, 我们的研究生怎么去创新? 对于前一种意见, 我们认为,一个研究生在校三年, 只要勤奋学习, 刻苦钻研, 于其专业领域内一般总会有点理论上的发现。我们不企求一般硕士生有太大的发现, 但我们也不能忽视他们的发现。特别理工科, 得诺贝尔奖的年轻人数量远远超过年老人。如果不要求学生在硕士阶段出成果, 那便真地是要误他们一生了! 并且, 早在1980年2月12日第五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第十三次会议通过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学位条第五条第二款就明确规定: 获得硕士学位, 必须具有从事科学研究工作或独立担负专门技术工作的能力。我理解这从事科学研究工作的能力很大程度上就是创新能力。如果硕士学位论文中没有创见, 拿什么去证明其作者具有一定的创新能力、有从事科学研究工作的能力? 事实上, 不少硕士生在校期间发表的论文中还是有新鲜东西的。古人云, 求其上者仅得其中,求其中者仅得其下, 求其下者则无所得。因此, 我们不能对硕士生降低要求。至于有人误解了创新与篇幅的关系, 以致创新不够, 以篇幅求胜, 那就只有靠耐心指导、认真检查了。

对于后一种意见, 笔者认为, 不管哪一个专业领域, 理论上说都永远有研究不完的课题; 即使前人研究过的课题, 甚至已成定论的东西, 你换一个角度来看, 结论也会不一样。比如语言研究, 咱们研究同一语言现象, 执索绪尔语言观和执洪堡特语言观所得结论肯定不一样。你不从索绪尔或洪堡特, 自己另创一种语言观, 遵循你新的语言观去研究那同一种语言现象, 所得结论也一定是另一个样子。哪一种结论最符合客观实际? 这不是因循前人之说就能解决问题的。这是一般性研究的例子。再举个较特殊的例子。爱因斯坦的相对论奠定了现代物理学的基础, 岂容置疑? 而当代学者李文林教授置疑了, 也说出了他的道理。达尔文的进化论奠定了现代生物学的基础, 而早有人提出异议, 且凿凿有据。我于自然科学素无研究, 不敢评论李文林们的研究。但我认为至少他们是在做事, 是在探索。否则, 科学就不能发展, 人类社会就会停滞不前而趋于衰亡。因此, 从科学发展的角度讲, 必须要求硕士学位论文努力创新, 要有创见, 即使说了错话也比重复别人的话好。如果只是敷衍篇幅, 本子厚厚的,什么问题也没有解决, 那便不只是研究生教育的悲哀了!

(四)重复罗嗦现象比较严重。年轻人思想活跃, 看问题的角度也多有不同, 因而他们的硕士学位论文中理应不乏新见。但他们对其新发现多有重复论证的情况。这在他们看来是多角度阐发, 以便把道理讲得清楚些。其实, ”易简而天下之理得矣。 ( “易” 系辞上)再说, 学术论文的读者主要是同专业的人, 对他们来说, 一般道理只要点到就可以了。诚然, 重复罗嗦, 乃至枝枝蔓蔓现象不限于硕士学位论文, 但硕士学位论文中显得较为突出。这就需要导师严格要求, 同时多给指导。另一方面, 如果我们的管理者不是要求硕士学位论文必须写多少多少万字, 学生不担心字数不够拿不到学位, 也不会绞尽脑汁地去做那些无益的“多角度阐发”。换个角度看, 这又是个学风问题。

三、如何解决硕士学位论文篇幅过大的问题

对于硕士学位论文篇幅过大的问题, 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看法。或认为那是理所当然的事, 或见怪不怪, 听之任之, 或虽心非之, 但无可奈何, 或坚决反对, 并希望通过“双盲评审”的方法来解决,等等, 不一而足。我们认为, 种种意见均可理解, 唯独希望通过“双盲评审”的方法来解决的路子不可行。为什么? 一般专业的一般硕士生本来没有能力撰写超过4万字的大论文, 被迫无奈, 只能东拼西凑, 已经很不幸了; 如果碰上喜欢较真儿的评审专家, 必然通不过, 那便是不幸之中尤其不幸的了。一事不成, 而必然遭遇这样两大不幸, 实在太不公平了。对此, 曾有人开导说: 这个问题咱不必担心。评审专家们谁不了解当前的情况, 而一定去较真儿? 到头来绝大多数送审的都过了, 不过的只是个别的, 无关大局的。然而, 这个无关大局饱含着多么严重的不公平啊! 看来, 可行的办法还是从实际出发, 给硕士学位论文的篇幅拟定一个大致可行的标准。根据调查分析的情况看, 我们认为: 硕士学位论文最好控制在两万字以内, 一般不宜超过3万字, 特殊专业、特殊情况除外。因为, 事实上一般硕士研究生还不具备无需注水就能写出3万字以上大文章的能力。这是就一般高校的情况来说的。这几年, 每年都收到兄弟院校寄来要求评审的硕士学位论文, 其中分量与篇幅不成比例者并不少见。几年来读硕士学位论文总的印象是, 尽管3万字以下者也有注水现象,但3万字以上者注水更为严重。可以说, 在我们看过的硕士学位论文中, 没有哪篇3万字以上的文章不可轻松删到3万字以下的。当然这也不能完全归咎于学生。如果他们在没有那么大的力气写长篇时, 被要求写多少多少万字, 要凑字数, 不东拼西凑、注水掺假怎么办? 因此, 创新与篇幅这样两个关系本来不是很密切但却统一在硕士学位论文中的问题的确需要研究。一般说来, 创新是科研者的追求, 注重创新是不管篇幅长短的。同一理论观点, 论述得方, 要言不烦, 其结果不一定是大篇幅, 反之则大篇幅亦不能解决问题。从这个意义上说, 篇幅不能反映文章水平。当然, 大理论创新的结果多要大篇幅, 反之则无需大篇幅。但大理论创新需有伟大的思想, 大多数博士生尚无大理论创新, 我们不期待一般硕士生有什么大理论创新。另外, 同一理论观点, 阐述深刻而全面些, 往往要多用些文字。但考察结果表明, 硕士学位中的理论观点, 不管其作者怎样尽力阐述, 非特殊情况下, 3万字足矣。因此, 如果管理部门一定要为硕士学位论文的篇幅定一个数字标准, 多数专业一般情况下2万字即可。如果要求硕士学位论文3万字, 那是连学生语言不够简练的因素也考虑在内了。并且, 随着社会风气的日益好转和教育环境的不断改善, 我们还是希望在继续倡导创新意识的同时努力将一般专业的硕士学位论文控制在2万字以内, 坚决杜绝好大喜空现象。这是纯正学风的自然要求, 也是实事求是必然结果。